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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甘肃] 历史上的甘南及青藏东部畜牧业

2020-05-08 11:35:00 来源:网媒社

 

网媒社:http://www.shb021.cn/ 史言 羌中畜牧甲天下 所指正是现在的以甘南地带为主的青藏东部广大地区。青藏高原的东部,有辽阔的草原,优良的畜种,历史上,畜牧业是青藏东部的重大产业,也是甘南藏区的基础产业,居住在这片草地上的各族人民,千百年来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用勤劳和智慧谱写了畜牧业的历史,积累了丰富而宝贵的经验。

 

 

合作市红土尕庄发掘的犀牛化石

狩猎时代

距今约五千年左右,我们的祖先已在洮河、大夏河、白龙江流上游域繁衍生息,也就是甘南有古人类开始生产生活。在距今5000 4000年的时期,即青铜器时代,4.4万平方公里的甘南土地上,留下了大量的马家窑文化和齐家文化类型的遗迹、遗物。如舟曲的瓜咱坪、掌坪,迭部洛大翠古磨遗址,卓尼洮砚纳儿,临潭总寨庙台子等,出土了大量的石器生产工具、长柄有肩铲状器、刮削器以及勾叶圆点陶片、双耳圈足红陶罐、鸟眼圈线弧纹彩陶片等等。

从上述遗迹、遗物测定考析,活动在青藏东部土地上的远古先民,他们是靠打猎生存的,猎物也是基本的生活资料。1987年,在合作市红土尕庄发掘的一千万年前的犀牛化石,玛曲县出土的披毛犀和象牙化石等,证明一千万年前,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动物种类。从临潭陈旗吊坪出土的一些石球和各种禽兽骨骼残骸,与陶器上鱼、鹿、牛等动物的图案,也可读出古代人类在甘南的生活轮廓,反映了母系氏族时期在甘南发展的生产生活面貌,说明了狩猎技术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当然,青藏东部广垠的草原、浩瀚的森林及纵横交错的河流,为远古先民们提供了狩猎的优良场所。

在母系氏族晚期,青藏东部地区的人类,虽然改变着 身着树叶、饥食野味、夜宿洞穴、茹毛饮血 的生活,开始逐步走向文明。但那时,还未掌握驯养动物与家畜饲养的经验,狩猎依旧是基本生产,生活资料仍就是猎取肉食、乳类和毛皮等。夏朝时,居住在青藏东部的羌氐(由戎演变的民族)部落,生活来源仍以原始的猎取为主,这在《礼记 五制》中所记,羌人过着 披发衣皮,有不食粒者矣 。他们头上散乱的长着长发,身上披着动物皮,不吃五谷粮食。

在《帝王世纪》中所写的远古传说 神农人身牛首,驯养家畜 ,这一反映父系氏族公社时期家畜饲养活动、成了人类生活一部分来源的事,是指包括生活在黄土高原的羌人在长期的狩猎活动中,积累了驯养动物的经验;以最早的养猪、牛、羊,逐步发展到养马、养犬、六畜并举。但这不是指青藏高原东部(包括甘南)的牧养生产。

 

 

位于合作市的当周草原

畜牧业萌芽期

那么,青藏高原东部的牧养业是从何时开始的?根据《后汉书》《史记》《左传》等权威史典所记,青藏东部的畜牧业生产最早也出现于商周之后或春秋末期。

根据《后汉书 西羌传》: 羌无弋爰剑者,秦厉公时被秦所拘执,以为奴隶 后亡入三河间,诸羌见爰剑被焚不死,怪奇为神,共畏事之,推以为豪 。是说一个羌族名叫无弋爰剑的人,秦厉公时因战争被抓为奴隶。在秦国期间学到了许多耕种牧养的生产技能。一个偶尔的机会,他逃出秦国,秦兵追捕他时,用火烧攻。但他藏在洞内未被烧死。至夜晚月光下,洞口出现光环和老虎等虚像。追兵认为太神奇而放弃。后无弋爰剑逃至青海东部和甘南等地,土著羌民认为很神奇,被推崇为首领。

上述古文还记载: 河湟间,少五谷,多禽兽,以射猎为事,爰剑教之田畜,遂见敬信 文中说到秦厉公(前476年 前447年)时,黄河、湟水、析支河曲(古文中的三河)的这片流域间五谷粮食缺少,飞禽走兽很多。那时,生活在这片青藏高原东部的羌民们,终年以射猎为事务,还没有牲畜饲养的原始畜牧。无弋爰剑进入青藏东部这片辽阔的地域后,将自己在秦国做奴隶时所学的牧养技术,传授给长期靠狩猎而生活的土著羌民们。

由此得出,青藏东部包括甘南的畜牧业生产,最初始于春秋战国时代初期,开始了牧养牛羊。也就是说春秋战国初,从秦国逃出的无戈爰剑流入青藏后,给羌部广泛地传授了简单的畜牧业生产技术,青藏东部的羌民们从而将终年以打猎为事务的生产生活方式,改变为以牧养为主、猎取为辅的生产生活方式。诚然,这一历史性的大转变,有力地促进了青藏高原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随之,羌人地区 绵延千里,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地少五谷,以产牧业。 这一记述就是青藏东部羌族开展牧业生产的真实画面。

据1976年出土的《敦煌藏史残卷》记载: 乜尺赞布为六牦牛之王,驯马匹,迁移时,可以马代步 。乜尺赞布是西藏的第一个藏王,藏族有历史记载的时代也是从他开始的,其时相当于西汉汉宣帝五凤元年即公元前57年。在这一时期,马被驯为家畜,由藏族所牧养。古代藏文献《五部遗教》《嘛尼成绷》中载: 驯服凶猛的野牦牛,曾是古代藏王从事的活动之一。 由此看来,在驯马的同时,牦牛也成为藏族所牧养的家畜了。

各种历史资料说明,青藏东部畜牧生产比中部和西部要早400余年,或者整个大青藏就在春秋战国时已有了牧畜和农事。

 

 

玛曲草原阿万仓湿地

蓬勃发展的畜牧业

据《史记 货殖列传》记载: 天水、陇西、北地、上郡与关中同俗,然而有羌中之利,北去戎翟之畜,畜牧为天下饶 之称,说明了秦末汉初时甘南等地的畜牧业,已发展到了一定的水平。东汉时,据《西羌传》载,羌在甘青一带的草原上过着 所居无常,依随水草 的生活,生产上以牧畜为主,牧养马、牛、羊、猪等家畜;生活上以猎取为辅。

到三国时(临潭、卓尼属魏国,迭部、舟曲属蜀国,碌、玛、夏、合是羌部),生活在青藏东部的羌族仍以放牧牛、羊、马等畜为主;当时的三国之争战,也常在甘南等地买马充军士之需。曹魏为了发展畜牧,对羌族实施怀柔政策,在今玛曲县齐哈玛杰力河的摩崖石刻,保留下来的魏晋时游牧民族的岩画上,就有猎人、牧民与牛、鹿等图案,其画面生动地反映了青藏东部先民放牧和狩猎的生活。

根据历史学者谢成侠著的《中国养马史》载: 远在北魏(386年 534年)时有吐谷浑部落,由辽东进入青海、甘南等地区 居留很久 ,吐谷浑部落来到甘、青、川交界地即河曲流域,那里地广山小,水草繁茂,适于放牧。又有《北史 吐谷浑》载: 到来春牧之,马皆有孕,所生得驹,号为龙种,必多骏异。 这说明吐谷浑移民来到青藏东部后已掌握了这里的地势、水草及对小马驹发育、成长有一定影响的放牧方法。经过杂交改良培育出了一种驰名南北朝的叫青海骢的良马。

到了唐代,河曲地区牧养的马称吐蕃马或吐谷浑马,甘南大部分地区已成为唐朝养马的基地之一。据《新唐书 兵志》载: 天宝十三年(754年)六月一日,陇右群牧都司奏: 马、牛、羊、驼总605600头匹,牛羊驼遍布各道。 这时甘南地区,牛羊遍野,牧畜兴旺,民间养畜以牛羊为主,羊有绵羊和山羊,牛有牦牛。

据《敦煌吐蕃文书论集》载:贞观十五年(641年)文成公主入蕃,带来了黄牛、骡等畜;由她传授,吐蕃开始制造酥油、干酪和酸奶。那时,牦牛是吐蕃和甘青广大地区的主要生产工具和生活资料。当时,西藏的《论马宝珠》和《医马论》等兽医著作已相继传到青藏东部的甘南,对推动甘南等地的牧业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由于甘南碌、玛、合、夏一带地势宽阔而平坦,是水草鲜美的天然牧场,因而, 安史之乱 后,吐蕃陷陇右,夺陇右全部马匹 徙养在今甘南等地。总之,在唐时,青藏东部尤其是甘南畜牧业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玛曲草原河曲马

国家畜牧业基地

到宋元明清时期,朝野上下已有 洮州之马闻天下 的所记。据《宋史 马政》与《宋史 货志》所记: 熙宁七年(1074年)派人入蜀,将茶运到河地搏(换)马。洮马(临潭、碌曲、玛曲、夏河等县年产之马)一月到两月来一次,叠马(今迭部、舟曲等县所产的马)三月或半年来一次,番马(青海、西藏等地产的马)一年才到一次。洮叠两地所产的马皆为良马,其他诸马为劣马,故有 洮州之马天下闻 之美称 。在宋代,甘南及青藏东部地区民间,除养马换茶满足生活需要之外,还牧牛饲牛、羊、犬、猪等牲畜。至北宋末年,宋金争夺不休,洮河等地时失时得,宋王朝南渡以前,洮州等地的蕃马,皆成上品。

金王朝占领洮西地区(甘南大部分)后,在洮州(今临潭)设置 榷场 , 皆设场官,严历禁,广室字,以通二国之货,岁之所获,亦大有手经用焉 。当时贸易项目有十多种,其中有马、牛、羊等畜产品。

公元十一世纪初,在甘青地区兴起了一个东吐蕃口角斯罗的地方政权,甘南牧区地方基本上都在它的控制之下,这阶段将近一百年之久。口角斯罗的牧民以饲养羊、马、牦牛为主。他们有经营牧业的传统和丰富的生产经验,尤其善养马;此外还有犏牛。元祐元年(1086年),邈川(今青海东部)大首领温溪心向北宋进贡犏牛,口角斯罗诸部族以牲畜作贡品。在口角斯罗政权时期,甘南及青藏东部牧业经济的繁荣与部族兴衰紧密关连。

公元十二世纪初叶,蒙古族崛起。青藏东部的大部分地区,皆为元放牧之地,据《元史 马政》载: 吐蕃一十四道牧地,养牛、羊、马、犬、鸡等畜,设群牧所,隶太府监,甘肃中书省官牧设于夏河甘加等处。 元朝在这里牧政的经营方式,完全不同于汉、唐的牧监制,在牧区采取大群放牧,自由交配的方法。

在明代,甘南地区设洮州茶马司,租界、促进交易藏马。据《明实录藏族史料集》洪武十六年(1383年)五月载: 改洮州、河州茶马司为正九品,设大使,副使各一人, 凡上等马可换茶四十斤,中等马换三十斤,下等马换二十斤。据《洮州厅志》记: 洮州卫,火巴藏、思闹日等部,纳马三千五百匹。永乐十一年(1313年)令藏族以马为地赋,实行计地贡法,规定。凡属于三千户者、户贡出马一匹,四千户者、则四户贡马一匹,各土官衙门,秋粮各依原认数目析纳马匹。 这时,甘南藏区及青藏东部牛、羊、猪等畜牧饲养也十分普及。

明代的青藏东部畜牧业发展已具较大规模,据《明实录藏族史料》永乐八年(1410年)十一月记: 陆续收到河州卫各番族马七千七百一十四匹 已选配牝马一千四百三十四匹,发陕西、甘肃二处苑马寺孳牧。今以马六千二百八十四匹送北京,命太仆寺牧养。 管中窥豹,由此可见,其时的青藏东部南牧业是何等的兴旺。《明实录》正统十三年二月辛酉: 陕西洮州茶马司奏本司额收四川官司茶三年一次,易买番马三千匹 此马多是青海、甘南之地所养之马。

清袭明制,在顺治初年,于洮州等地设五个茶马所,由陕西茶马御史管理,招商转运川陕茶叶交换藏马。那时洮州有马场三处,此外,也交换牛羊和其他畜产品,因甘南地旷人少,当地牧民群众又是逐水草而扎帐居住,所以至鸦片战争时,甘南藏区的牧民们仍以牛羊肉为食,乳为饮,并普遍以乳汁大量制作乳油。在《清实录藏族史料》中有一段青海玉树头人告洮州厅都督李达的材料里说:道光元年(1821年)五月 据玉舒鄂纳车楞等去夏贸易回牧,行至玉舒呼喇地方,被四川所管格尔族古萨尔旺扎勒父子,合伙果洛克瓦喇木滚蕴端等十余人为首纠约千余人,抢去元宝三百六十七锭、驮牛四千五百七十只,马二十三匹 说他们的财物丢失那么多,告知洮州厅都督李达后,他竟然未管。

上述被四川格尔族古萨尔、旺扎勒父子抢去玉树财物的惊人数据,完全可以推测出,即鸦片战争前的青藏东部畜牧业,确是已有了壮大地发展,至少已是国家的大畜牧基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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