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时事

谭雅vs刀锋女皇?一段被封印在星际和红警里的花滑秘史

2018-11-05 17:23:42 来源:互联网

 

“我即是虫群。”

1998年,暴雪公司推出了后来风靡全球20年的竞技游戏《星际争霸》。对于无数80后90后来说,这款游戏是他们青春里不可割舍的烙印之一。而这款游戏剧情中的女主角“刀锋女王”莎拉-凯瑞甘更是成为游戏史上的经典——2010年,GameSpot将她评为游戏史上最出色的反派人物,2012年,Complex又将她评为游戏史上最邪恶的女性。

凯瑞甘亦正亦邪,爱恨情仇的故事引人入胜。她在一代代剧情里完成涅槃,成为《星际争霸》系列最动人的主线之一(也影响来日后《魔兽争霸》中希尔瓦娜斯的人物塑造)。但其实,刀锋女王的诞生,来源于《星际争霸》主创们的一个玩笑。游戏主创克里斯-梅森和詹姆斯-菲尼之所以设计这个角色出来,其实是想着整蛊当时他们主要的竞争对手,西木工作室在1996年推出火爆半边天的同类即时战略游戏《红色警戒》。

《红警》中的剧情女主“双枪女神”谭雅-亚当斯是位人气超高的性感女特工,她所代表的兵种也非常强大,双枪可以远距离射击,能游泳还会炸房子。

作为当时的追赶者,将《红警》作为目标的《星际争霸》为了和《红警》打擂台,于是干脆就针对性地塑造了凯瑞甘。而日后谈到这个选择时,星际争霸的主创克里斯-梅森说:“既然《红警》里的谭雅那么炫酷,那我们也要做一个杀手的角色,干脆就叫凯瑞甘好了。”

一开始,这只是工作室内部玩的流行梗,暴雪根本没打算把凯瑞甘塑造成主要角色。但为了虫族故事线的丰富性,主创还是在凯瑞甘身上拓展了叙事,而凯瑞甘也为他们打开了意想不到的大门:“没想到,她竟然成了整个《星际》故事线里最酷的一环。”

那……为什么刀锋女皇要叫“凯瑞甘”呢?

这就得从当时轰动美国的一起刑事案件说起,而这宗案件的主角,则是和电子游戏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两个花滑明星,南希-凯瑞甘和谭雅-哈丁。

* * * *

谭雅-哈丁,是美国首位在花样滑冰正式比赛中完成三周半转体跳跃动作的女选手。1970年出生的她,从小就在滑冰上展现过人天赋,是美和力量的惊人结合,在动作难度上独领风骚。但她社会底层出身的身份与粗鲁美国红脖子气质,一直让她在花滑这个传统的“贵族”项目上饱受非议,不受裁判与美国花滑协会待见。

而1969年出生的南希-凯瑞甘,则是美国花滑在同时期的另一位领军选手,与谭雅一时瑜亮。凯瑞甘的长项是艺术表现力和动作设计,而家境殷实的她主打优雅路线,非常符合人们对于花滑的印象,因此她也是美国花滑队希望力捧的王牌。

凯瑞甘和谭雅在青年时期比赛时就相互认识,并且一度是外出比赛的室友,但环境和个性因素导致两人彼此后来相互不太对付。而两人在美国花滑圈的竞争关系,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做了铺垫。

1994年1月6日,美国花样滑冰锦标赛正在底特律进行,凯瑞甘作为明星选手,也来到这里训练。但这一天,就在她完成日常训练后,遭受到一位陌生男子的袭击。该男子用警棍猛击她的膝盖部位后逃逸,留下她瘫倒在地。因为这次受伤,凯瑞甘被迫退出了锦标赛,袭击发生的两天后,谭雅拿下冠军。

这一恶性事件很快就进入了警方以及FBI的调查程序,而证据很快就指向了凯瑞甘的“队友”谭雅——打伤凯瑞甘的打手组合斯坦特和史密斯与谭雅的保镖埃卡特交往甚密,双方在事件发生之前有大额的金钱来往,而在针对谭雅的调查后,警方和FBI在谭雅所居住的房屋外垃圾桶内,找到了写有凯瑞甘训练场馆与时间的字条,而根据笔迹对照,写这张字条的人正是谭雅本人。

事件很快就朝着水落石出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调查并没有影响谭雅出战冬奥会,但被FBI调查审问,被公众和媒体穷追不舍显然影响了她的精神状态。比赛中她的鞋带出现问题,导致她一度向评审席哭诉,求得重赛机会,但最终发挥失常只拿到第8名,而康复神速的凯瑞甘则拿到第二。

最终,谭雅的经纪人,同时也是他前夫的吉鲁力在2月1日认罪,承认自己“参与”了针对凯瑞甘的袭击,而谭雅本人也最终在连续的逼问下承认自己对此知情(但并不承认直接参加)。随后地区法院也对谭雅提起了惩戒听证会的要求,罪名是涉嫌串谋妨碍检控工作。3月16日,谭雅认罪了,被判处三年缓刑、500小时社区服务,和16万美元总额的罚款。

早就想把谭雅从赛场上除名的美国花滑协会也对谭雅处以终身禁赛的惩罚,一代天才的生涯就这样戛然而止。

然而,整个事件的经过却非常匪夷所思……2017年上映的电影《老娘是谭雅(i,tonya)》这样描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谭雅和吉鲁力自述):

最先遭到人身威胁的人,其实是谭雅,1993年,谭雅在参加分站赛时收到了一封匿名威胁信,上面写着如果她出赛,就会“吃到一颗子弹”。她为此感到了更大的精神压力,并因此退赛。她也跟吉鲁力讨论究竟是谁发了这封威胁,而吉鲁力决定为谭雅报仇,“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

吉鲁力这些事都告诉了他的好友,也就是谭雅保镖的埃卡特。埃卡特是个奇葩,高中辍学后基本处于失业状态,一直在父母家啃老。他之所以敢做保镖,就是因为他总幻想自己是超级特工,比詹姆斯-邦德还要帅。但事实上,他却是典型的穷矮矬,深受谭雅鄙视。

吉鲁力本来只说给凯瑞甘寄点恐吓信,这样才算“公平竞争”。如果凯瑞甘不能参加全国锦标赛甚至冬奥会,那肯定是最好的结果。埃卡特便开始帮他谋划,并介绍了能在外地帮他寄信的人,那就是上文提到的史密斯。

脑子显然也不太好的吉鲁力让埃卡特全权负责此事,结果对方要价越来越高,让吉鲁力很郁闷。史密斯没有犯罪前科,跟埃卡特相识超过10年。12月底,史密斯在菲尼克斯给埃卡特打电话,本来是想问他有没有兴趣来菲尼克斯发展,但埃卡特把话题引到了谭雅和凯瑞甘身上。埃卡特告诉他,自己有个客户需要“解决”一个人,可能得动手,但绝对不致死,他问史密斯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

史密斯说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跟他一起从波特兰搬至亚利桑那定居的朋友斯坦特。当时斯坦特22岁,肌肉发达还会武术。他高中也没毕业,还曾在1989年进入俄勒冈州保镖协会,但因为三次缺席体检被除名。在搬到菲尼克斯后,他也一直没找到工作。

史密斯询问了斯坦特的意向,随后就开始找埃卡特确认细节。埃卡特直接告诉斯坦特,他的工作就是“制造一起意外”。按斯坦特的供词,埃卡特要他割伤凯瑞甘的跟腱。斯坦特拒绝了,埃卡特又说,就算不动刀,也要伤了她,让她无法继续比赛。

于是,斯坦特购买了一根黑色21英寸的可伸缩警棍,准备袭击。而为了确认凯瑞甘所在的训练场馆,他们要谭雅给熟悉的记者打电话询问(而被埃卡特的疯狂计划蒙在鼓里的吉鲁力和谭雅以为这是为了寄信——不过这是谭雅方面的自述,美国主流媒体并不相信这一点)。

斯坦特行凶的过程也相当搞笑。在12月29日飞往波士顿,租车时才发现,自己拿错女友的信用卡,不是本人名是租不了车的。于是他又赶紧让女友把卡寄过来。12月30日,他驱车赶往训练馆,到地方之后发现凯瑞甘已经走了。他也不知道,凯瑞甘很快就离开波士顿,跟父母过新年了。

足足两天时间,他都蹲在训练馆外的停车场,每隔半小时移一次车位(避免被注意,却被监控全程录像),匪夷所思。1月2日,他终于进入训练馆,但却被告知,凯瑞甘已经去底特律准备比赛了。于是,斯坦特只得买了一张去底特律的汽车票。?

他坐了20小时的长途车,又累又饿,钱也没剩多少了。到了底特律,他用真名入住了汽车旅馆。当时,谭雅也前往底特律参加比赛了,当时她和吉鲁力都以为这个事情早就已经不了了之时。但史密斯却不放弃,他亲自飞到底特律,跟斯坦特两人买票进场观看花滑队训练,继续筹划袭击。在1月6日当天,斯坦特看完凯瑞甘训练,看她离场之后,尾随她进入训练馆内部,抽出警棍,接近凯瑞甘,并迅速猛击她的右腿,随后逃离。

事件发生之后,吉鲁力感到非常紧张,因为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而当他质问埃卡特时,埃卡特承认,自己策划了一切。

这其中包括最初对谭雅的威胁信,埃卡特承认,这封最初的威胁信也是他寄的。

吉鲁力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崩溃,而埃卡特的解释则更加让人抓狂,因为埃卡特认为:如果花滑世界出现这样一桩恐怖的暴力袭击,他作为“007级别“的特工,一定会得到很多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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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罪案,也总被拿来跟OJ-辛普森杀妻案相对比。体育英雄形象的幻灭,引起了美国媒体、文化界的深刻反思。跟OJ一样,谭雅和凯瑞甘也成为了美国文化符号,一直到现在。

南希-凯瑞甘没有被袭击事件击垮,这反而令她声名大噪,在1994年光代言合同就签了将近千万美元。在赛场上,她穿着Vera Wang价值上万美元的定制比赛服,出尽风头。但她获得银牌后很不高兴(当年金牌给了一位乌克兰选手,美国媒体也抗议不已),拒绝参加闭幕式以做抗议。

她当然得到了全美人民的支持,回到美国之后就参加了迪斯尼乐园盛大的游行派对。她在赛场上总穿白色比赛服,让人联想起白雪公主的形象(当时的文化审美还塑造不出后来的《冰雪奇缘》),因此迪斯尼也跟她签了200万美元的赞助。

2004年,南希入选了美国花滑名人堂,比起谭雅,在公众面前她始终保持着正面形象。主持《周六夜现场》、频繁跟电视台合作、担任《娱乐周刊》2010年冬奥会特约记者、出书、甚至还做客《跟卡戴珊同行》真人秀的圣诞特别篇……

而谭雅被迫离开了花滑赛场,成为全美嘲讽的对象。她结了两次婚,跟现在的丈夫有了一个儿子,她在努力摆脱童年受到的家庭暴力阴影,做一个好母亲。十几年前她还短暂打过拳击,在比赛前都收到过死亡威胁,憎恨她的人一直都在。如今,她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会干刷漆、焊接的活儿。

她说自己已经跟母亲断绝关系:“我绝不让她再接近我和我的儿子。她希望得到原谅,希望见我,希望对我做出补偿,成为我家庭的一部分。绝对不可能了。”

今年2月,她做客《艾伦秀》,透露自己在工作之余仍然会滑冰,现在还能做不少动作。对于过往的人生,她说自己没有任何后悔。

“我已经得到了重生,已经找到了幸福的生活。”她说,“对于过去,我不觉得自己应该做任何改变,不然我不会成为今天的我。”